会打擦边球的人

我家有一个亲戚，当年他家里有名的穷，甚至连找媳妇都困难，后来，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娶了我们家族的女儿。

他们刚结婚时我见过他，衣服穿的很破烂，外貌长的更是一样难尽。他学历也不高，后来当了兵，转业时借助我家的关系留在一个县城里跟一个什么局的领导当司机。这时候的他形象看起来有点入眼了，说话也得体了，给人印象也好多了。

可等到了他五十来岁的时候再见他，据说在什么部门当了个股级干部，说话语气竟然有些拿腔拿调起来，像个什么人物似的居高临下地跟人交流。有时候回老家经常听到有关他的一些传言，在无知的乡亲嘴里，他好像成了个手眼通天的人。

他是什么人我倒不很在意，就是眼瞅着他日益狂傲了起来。有次，去那个县城参加活动，有人介绍说他是我祖父的亲侄子，还问我认识不认识他。我没有当场戳穿他，但对他的行为有些反感。不晓得他在那个弹丸之地怎么吹嘘和我祖父的血缘关系哪，其实只不过是娶了我们家族的女儿，他只是个姑爷身份，从血缘上没有任何关系。而那个县城正好是我祖父战争过的地方，我祖父在那里有很高的威信，想必是他利用了这点，在那里鼓吹我祖父是他亲伯伯。

这些年我接触了很多像我这样有点渊源的后代，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而那些明目张胆吹嘘是和谁谁是亲属关系的人反而是这种打擦边球的人。

人这辈子最难以改变的是自己的血统，是谁的后代无法选择，，是血统决定的。但是有一位高山仰止的长辈有时候也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因为人家提起你来必会先介绍你光芒四射的先人，再介绍你。

我上半辈子想逃离的就是自己的血统，也从来没以是谁的孙女为荣耀过，我只想踏踏实实做我自己，甚至从内心深处希望我不是我祖父的孙女。可几十年间，我家来来去去的人中，大多是怀着和我们家攀上亲戚目的的人。他们会用各种办法和我们家攀亲，目的就是打打擦边球，借机达到某些目的。看来，我想逃离的血统，很多人巴不得拥有，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用钱钟书诠释的围城来解释？

我前边说的那个只是姑爷身份的人算是打擦边球比较成功的一例。我还见过绕九曲十八弯绕到和我们沾亲的亲戚，这我都习以为常了。

这人血管里流淌着谁的血，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现在，我越来越明了这一点了，就算我不承认自己的血统，社会上也会承认。所以，我不和自己的血统较劲了，并与它握手言和了。不过，只是个血统问题，世人为什么都蜂拥着打擦边球，有的迫切地都想换个祖宗和亲爹的样子，怎是一个丑态百出能形容的！说白了，还不是利欲驱使的。

前些天，我回老家了，老家的一个朋友拨通了我家那个亲戚的手机按着免提让我跟他聊两句，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他拿腔作势的声音就没抑制住心中的反感，汗毛在胳膊上根根竖起。于是，也顾不得社交场合逢场作戏了，就把递过来的手机又推了回去，笑说还是你们聊吧，我没什么和他想说的。

这是一个廉耻心很廉价的时代，我虽然一直在努力学习了，但是，这仍然是一个让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