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公交车去上班

如果忽略天寒地冻的弊端，我还挺享受坐着公交车去上班的过程的。

坐公交车和坐二十几年前的绿皮火车的感觉有几分相像。车厢是一个公共空间，上车下车、人来人往，三四十分钟的车程，方能洞见世间万象及悲欣日常。

犹记得二十年前和先生坐火车去北京旅游，我住中铺，先生住上铺。下铺是一家三口，男的去北京出差，带了妻子和女儿同往。绿皮火车慢，坐火车的人也便呈现出慢悠悠的状态。中餐、晚餐时分，男人和妻子便坐在窗口边啃鸡爪边看风景。她家女儿五六岁的样子，活泼可爱，时不时爬上我的中铺问：“阿姨，你看的什么书？”还拿着自己的拼音读物让我给她讲故事。一来二往熟悉了，女人吃鸡爪、鸭脖时硬要塞给我一个。我也把带的五香大板瓜子放到小桌上与他们一家共享。在火车上吃东西格外香，连方便面都变成了人间美味。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女人长发披肩、温温柔柔的模样。

公交车上，也有吃早餐的。内容丰富的荷叶饼或冒着热气的包子豆浆，吃者大快朵颐，很有胃口。

午时高峰段的公交车拥挤不堪，穿统一校服的学生们一上车，车厢便沸腾了起来，推推搡搡、叽叽喳喳，辣条特有的味道弥漫在那一方空气中。偶有和老师同乘一台车的，学生下车时总不忘说一声：“*老师再见。”有次下雪天，我拎着一袋菜，两个学生挤到一个座位上，让出旁边的座位硬让我坐。

早间，太阳还没正式打卡上班，西天交班的月亮准备下班，我已候在晨风中，等待1路或13路公交车缓缓开来。

为了少挨冻，哪路车先到我就坐哪辆。13路下车走单位近，但绕城大半圈，在车上的时间多；1路走国道，下车到单位还要步行10多分钟，但车上耗时少。总体用时差不多。

公交车上，乘客变换的快，但也有和我一样从城西坐到城东的，差不多是起始站坐到终点站。

今早上车，我座位前面坐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上车就开始玩“欢乐斗地主”，手机里时不时传出“加倍”“抢地主”“炸弹”“过”“不要”等术语。正斗得起劲呢，来了个电话，问男人什么时候到单位，约着一起去吃牛肉面，还说前一夜喝酒K歌的事，说自己喝高了是不是他把账悄悄结了。这边说自己也喝多了，怎么回到家的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买单的情形了。

挂断电话，男人继续斗地主。

我心想，这男人的业余生活蛮丰富，还是年轻好，喝半夜酒，不耽误第二天精神抖擞上班。

很多年前，也是三十来岁吧，我也时常去歌厅，也不顾忌左嗓子被人笑话，一首首点歌，最爱唱的是《潇洒走一回》，有时也故作伤心唱《潮湿的心》，还喜欢唱《同桌的你》《懂你》《晚秋》等，唱几曲，中间放的士高大家一起蹦的，玩得很嗨。

那时候，精力旺盛，情感浓稠。对什么都保有新鲜感和好奇心。现在受不了那种嘈杂了，喜欢安静。

有次下班，上来一个女孩，小声接着电话，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递一包纸巾给她，她没拒绝，然后我到站下车了。

公交车上，每天演绎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个同小区的小媳妇，我几乎每天见到。昨天又见到，两人相视一笑，互报了楼栋号，还讨论起自己用壁挂炉烧暖气的费用。

坐公交车肯定没有开车上下班方便，但也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体悟到不一样的人生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