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妙音

晚上散步，经过两棵开了花的桂树，有一棵正好处于路灯旁，淡黄色的小花在黯淡的路灯下熠熠生辉，正是绿里一抹香诱。

看得此刻无人，且摘它个三五朵。散碎的小花躺在我的手掌，染我一手芳香。手握成拳头，将盈盈的香味收于掌心。

一路行走，一路打开手掌，嗅闻花香。清冷的夜空，泠泠的虫唱，歌偏阳春，心情好似新蕾初破，溅我一身欢喜。

到得健身场，师父已到，问他讨要了一张白纸，将花朵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囊中。回去，就可置于床头，枕着花香入眠。

正在和师父练太极的时候，妹妹打来电话，说父亲的鼻子出血，老是止不住。吓了一跳，脑补了一段父亲鼻子血流不止的画面。这画面，我自己经历过。

那是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早上，背着书包正要去学校，鼻子突然血流不止，那血，用我们这里的话说，就像放了坝的水，哗哗直淌，那天，也正好生理期，生理期的血量也多。失血过多的我一下就头也晕目也眩，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父母吓到了，他们赶紧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一个拿湿帕子给我敷在后脖颈，一边轻轻拍打。一个拿卫生纸塞我的鼻孔。这么一番倒腾，血竟然止住了。那时候，应该得益于年轻的身体善于修复吧。

可父亲这么大年纪了，又三高，又心脏病的，这么流血，那还得了，心忐忑不安，和妹妹说，我马上回去。

跑回家，推开门，见父亲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出现血哗哗淌的画面，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下午父亲在低头整理东西的时候，鼻子就出血了，但一会儿就止住了。晚上，上厕所，大概用了力，又出血了。血虽然出得不多，可一直止不住也不行。

带父亲去看急诊。母亲请楼下的邻居帮忙，开车将我和父亲送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九点半了，这么晚了，急诊室也不安静，我挂号的时候，后面又排了几个年轻的小伙，这么晚来看急诊，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急诊室没有耳鼻喉科，需得去住院部看。坐电梯到负一楼。长长的过道静悄悄的。被夜滤去了喧闹的医院，有点瘆人，不过，有父亲在身边，倒也不怕。

经过CT室的时候，看见一对家长带着一个小女孩坐在CT室外，边上站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医生走出来，说了句，脾脏有点出血。也不知是不是在学校和同学打闹的时候受的伤？

到了五官科的住院部，医生将父亲的鼻腔清洗干净后，和我们说，没看见有出血点，看来，血已经止住了。又问我们，是回去观察，还是，塞一点预防出血的药？药是浸在一条长长的纱布里的，需得星期六再去门诊取出来。怕半夜再出血，和医生说，赛药吧。

出了医院，已经十点多了，深夜的医院门口还是非常热闹，卖水果的，卖夜宵的，对面的店子也都开着。

秋天的夜晚，凉意袭人，我却能从这热闹中，从这灯火阑珊的夜里，感受到为生活而滋生的无限力量。这是庄严生命里的了了弦歌，可以在寒冷里裂帛出一抹温暖。

早起站完桩，不放心，又绕去父亲家探看父亲的情况。父亲正在睡觉，妹妹告诉我，凌晨四点的时候，父亲自己将棉条扯了出来，又出了一点血，已经止住了。

亏我还一直在计划着星期六上午的行程：早点排队去看中医，看完中医后再带父亲去医院。如今，倒是省事了。

问妹妹，为什么要扯出来。妹妹告诉我，父亲说不舒服。

看着睡得正熟的父亲，只能在心里轻轻的叹息一声。叹息着，也庆幸着。

人至中年，生命的妙音，莫过于，父母的幸福和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