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说梦

他，不想学习，总是磨磨蹭蹭。

小孩儿们，似乎都不喜欢学习，就像，大人们并不喜欢工作。

想偷懒的时候，他就跑到我办公室里聊天儿。

我说：“你来视察工作？”

他说：“我来看看。”

我们俩，近在咫尺，谈古论今，无话不谈。

他说得眉飞色舞，我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表达能力特别强，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奇思妙想，偶尔，还会蹦出几个成语。

他沉浸其中，停不下来，讲了一个多小时，不觉得口渴。

他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靠在桌子上，一会儿把鞋子脱了坐在地板上。

我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听，很少插话，有时，会哈哈大笑。

“阿姨，你别笑。”他挠挠头，觉得不好意思。

他说：“阿姨，我将来中考，得考个599分，让一高和菊高两个学校抢着要我。”

我说：“人小志气大，一切皆有可能。”

他说：“是不是学费全免，还给奖学金。”

我说：“是的。”

他说：“阿姨，考上清华和北大，是不是会得到很多很多的奖励？”

我说：“必须的。”

他说：“有没有一个亿？”

我说：“你想得有点多了。”

他说：“有没有一千万？”

我说：“不太可能。”

他说：“那能有个一百万？”

“差不多吧。”

实在不愿惊扰，他美好的梦想。

我说：“你先考上一高，然后，才有希望考上清华和北大。”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说：“阿姨，我长大要跟狗结婚。”

“为啥？”我口里的茶水差点喷他一脸。

他说：“因为狗有记性，犯错了，你凶它打它，下次就不会再犯，还不跟你记仇。人不长记性，还容易记仇。”

我如释重负：“谁告诉你的？”

他说：“我爸爸说的。”

我说：“你今晚回家，问问你爸爸，妈妈，看他们同不同意？”

他说：“阿姨，我的那只小狗狗带来两个女朋友，将来是不是会生出很多的小狗？”

我说：“是的。院子里的那只小花狗，是你养的小狗狗？”

“嗯。”

他说：“阿姨，我要做狗帮的帮主，带领狗狗们去大街上乞讨，这样，我就拥有好多好多的钱。”

说完，拿着计算器胡乱按，口中念念有词。

我心里一惊，这小孩儿，这辈子跟狗狗杠上了。

“哇塞，这么多的钱。阿姨，一个亿是1后面有多少个零？”

“来，给你数一下。”

我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你看，八个零。”

我说：“光让狗狗们给你挣钱？不让它们吃食物吗？”

他想了一会儿：“那再减去四千万买狗粮。”

这孩子，不贪心，是个大方的老板。

“阿姨，你知道鲁班是哪个朝代的人吗？”

“不知道，咱们来百度一下，哦，原来是春秋时期鲁国人。”

“那你知道华佗、蔡伦、祖冲之是哪个朝代的人吗？”

“你知道吗？”

我故意逗他。

“华佗和蔡伦是汉朝的，祖冲之是南北朝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

我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大大的赞，他开心地笑了。

“你不写作业了？不背古诗了？”

“我们的作业太多太多，天天写，写不完，古诗我都背了6首，离开学还有好多天呢。”

“你制定个学习计划，不然，开学你得熬夜补作业。不好好学习，你的所有梦想都是空谈，自己给自己画大饼。”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好可惜呀！”他靠近我，摊开双手，做了个鬼脸。

别把你的唾沫溅到茶杯里，我赶紧移开。

“阿姨，一会儿我要去学游泳，得先去吃饭。”

“你真是个小小的超级演说家。”

听我夸奖，他笑开了花。

而我，困意全无，精神抖擞地投入工作。

这个9岁的小孩儿，开学上四年级，跟他聊天，其乐无穷。

只是，若干年后，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