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味

路过楼下的小超市，看见旁边的电线杆上站着两只燕子，一会儿亲昵的嬉戏，一会儿亲密地呢喃，一会儿，其中的一只飞了起来，围着另一只献媚，讨好。我怀疑，这两只燕子是夫妻，那只献媚讨好的，是鸟丈夫。

正看得有趣，一只燕子突然往屋檐下飞去，才发现，超市外面的梁下，有一个燕子窝。

记得读书的时候，家里阳台靠窗的那一边顶上也有一个燕子窝。我没有看见燕子筑巢的过程，等我发现的时候，那两只燕子已经在我家的阳台安居乐业了。

从此，经常会看见两只燕子在我家阳台飞进飞出的忙碌着，经常看见它们在房子前面的电线杆上停驻、嬉戏、呢喃。

大人们说，燕子在家筑巢是吉兆，会带来好运。那时候的我，是不管也不信这些的，之所以喜欢，是因为知道燕子是益虫，专门吃虫子，也因为，燕子可爱，叫声悦耳动听。

那两只燕子在我家阳台住了几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了。不知是迁徙的途中发生了意外，还是，生命走到了尽头。

后来的后来，再也没有在社区的电线上看见燕子了。大概，很多人家都封了阳台，燕子没地方筑巢了吧。也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陷于生活的琐碎，让眼睛蒙尘，无法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

年纪大了，才学会沉淀，学会收敛，学会安静，学会发现美，发现生活的吉光片羽，发现了这一对美满的燕子夫妻。

发现风的安宁，光的温暖，鸟的翠鸣，露水的世界，草木的人间，萌发的喜悦……

在网上买了太阳花和香菜的种子，又买了两个长方形的花盆，买了营养土。花盆和营养土先到。将土装入盆中。

去年冬天落在阳台的三角梅花朵都拾了起来，一部分堆在三角梅的花盆里，让这些落花化为泥土更护花。一部分收起来，虽然暂时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却也舍不得扔掉。

其实，不止三角梅的花，其它的落花初时都舍不得扔，总会拾了，摆在桌案，或者放入玻璃瓶中很长一段时间。

将那些枯萎的花朵埋在花盆下，如此，也就不负了花朵的初衷，和我收留的意义。这些曾经蓬勃的花朵，不但护了自身，还有余力来护其它的花朵和蔬菜。

待收到花籽和菜籽，便马上撒在泥土上，再薄薄地盖上一层土。殷勤地浇水。

香菜种子比太阳花种子性急，不到一个星期，便从黑暗的泥土中裂帛出生命的喜悦。

开始，只有一两棵芽从土里探出了脑袋，舒展身子，好奇地向四处张望，懵懂稚嫩的样子，真是可爱呀！

再过一两天，越来越多的小芽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像一座小小的绿色的森林，

第一次播种，第一次看见种子破土而出，第一次看它们如婴儿般，每天带给你不一样的感觉，这其中的趣味和欢喜，就如 宋·石介在《岁晏村居》里所写：菜色青仍短，茶芽嫩复黄。此中得深趣，真不羡膏梁。

想象着它们一天天长大的样子，想象着它们丰茂浓密、绿油油的在丽日和风中，兴高采烈，大声地喧哗的样子……

突然想起木心吃葱油面饼的可爱，拿起一块热乎乎的葱油面饼，咬下一口，然后发出满足的慨叹:葱油面饼的热香，最人间味。

哈哈，不知道木心有没有闻过香菜面饼的热香。刚刚从菜园或花盆里摘下一把香菜，洗净，切得细细的，加入面粉，和成面糊，摊成面饼，那香，一定不输香葱。

写到这里，突然就馋了。想着，待香菜长成，一定要摊几块面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