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灯光太亮,挤没了天上的月色
昨晚准备睡觉的时候,关了客厅的灯光,应该昏暗的大厅却没有暗下来,阳台那边依然明亮,开始我以为是对面楼上的灯光,可那种银色流泻的轻柔,不是灯光能有的。
我走过去隔窗仰望,一轮明月高悬透明的夜空漫洒清晖。
我的困意有些消散,索性坐到阳台的藤椅上,任月光流过我的全身,让思绪回到过往……
“月奶奶,明晃晃,骑着大马去烧香。大马栓到梧桐树,小马栓到花枝上”小时候,有月亮的夏夜,我们就在院子里乘凉,那时候没有电灯,屋里一灯如豆,外面月华如水。
一张凉席或者麦秸编的草衫铺在地上,往往都是我们小孩躺着,母亲坐在旁边教我们唱童谣,讲民间故事。
母亲没有文化,她知道的都是老一辈口口相传得来的,有时候讲完了嫦娥奔月,她还会指着月亮说,你看那上边暗的地方像不像一个小兔子在捣药?
这样的夜晚,我往往是在母亲的故事里,在她手中蒲扇的凉风里,在月色洒下的银辉里睡着的。
记得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睡意朦胧的我睁开眼,屋里有些黑,但窗户纸白亮亮的,呀!天明了,该去上学了。
我赶紧起来,背上书包就出了屋门,院子里明晃晃的,也来不及细看,就出了门,叫上邻居一起上学的几个小孩,出村走向学校。
我们村没有学校,上学的村庄叫邓台,也就是现在的丽君小镇,邓丽君的故乡。那时候家里都没有钟表,上学看天光,根据大人的习惯,夜晚都是听鸡叫。
我起来的时候窗户明亮,外面也很亮堂,和早晨天明了一样。我们几个小伙伴具体几点也不知道,反正天上还有月亮,周围和白天一样。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就我们几个说说笑笑的往学校走去。
在路上还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明晃晃的月亮挂在西南的天上,稀稀拉拉没有几棵星星,但在北方的空中却有一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更奇怪的是它的周围有一个三角框,也非常明亮,不动,就那么高高的挂在北方的天空,我问过不少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现象。
那天到学校的时候,找学校旁边拿钥匙的同学开门。那个同学的家长癔症中带着急躁,喊什么喊,这才几点啊?俺孩子还睡觉呢,在外面等着吧。
我们也不知道几点,反正没多久,天又黑了下来——月亮落山了。
村里的鸡又叫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几个堆在校门口终于等到了天亮,那个同学嘟嘟囔囔的开了校门。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觉得可笑,都怪那天的月亮太明,也怪各家的父母太累。
故乡的冬天本来是农闲的季节,可是为了小麦生长,要浇封冻水。由于水井有限,浇地都是排号,轮到你就要去浇,不管白天黑夜。
我记得那一次轮到我家,正是夜晚,田野里一片空旷,远处是雾蒙蒙的村庄,明晃晃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
水在垄沟里像一条黑带流向地头,母亲和姐姐,一个在麦畦看水的流势,一个在井和地头巡回,看有没有跑水的地方。
我守在井旁看水泵(那种一百多斤的小型潜水泵),因为这样的夜晚浇地,没有人在井旁,等到地头的人发现水小的时候,再来井边看,发现水泵被人偷走了。
我的任务就是看水泵,在井边铺一层厚厚的玉米秸,再拿一条被子围着自己,坐在玉米秸上看着水泵正常出水就行。
月亮银色的光芒和地上洁白的霜,在那样的夜里,我分不清月光和白霜,只知道被子外面很冷,有时候母亲回到井边时还要喊我一声,看看是不是睡着了,银色的月光里,她黑色的身影有些疲惫,但我看见母亲喊我时月光在她的脸上凝聚着温暖。
后来我来到了城市,夜晚的灯光太亮,挤没了天上的月色,即使有月亮的夜晚,也看不到月光流淌。
今夜偶然的相遇,让我大喜过望,让我心意荡漾,在这如水的银色里,思绪又回到过去,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