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家,是一个人永远的牵挂。对于奔波在外的人,“回家过年”是最温暖的向往。
这两年疫情肆虐,多少人因不能回家过年而暗自伤神?
特别是远嫁的闺女,也许每年就那么一星期时间能够回家陪陪父母。朋友圈的小荷、简洁,从她们的文字中能深深体味到对家的眷恋。
今天,我家张老师给儿子开玩笑:“以后你找个同城的媳妇,一起回家过年,一起回单位上班。”儿子没接话。也许,20岁的他只想远走高飞,还没有成家立业的概念吧。
人到中年,愈发恋家。今天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爸爸一个人,端着手机刷视频。爸爸给儿子发了压岁钱,说:“去给姥姥点柱香。”
儿子跪在妈妈遗像前的地上磕头,我心里一湿,暗自默念:7年了,妈妈去世已经7年了。
爸妈在,家就在。但没妈的日子,家里冷清了许多。我妈是7年前的大年初一去世的,所以,每到过年,心里难免疼痛。
儿子和爸爸下象棋,张老师边嗑瓜子边玩手机,我烧了一壶热水,开始擦擦洗洗。年前的休息日都被工作占了,今年没能帮爸爸家里擦窗户、洗窗帘,木质沙发也落了厚厚一层灰。妈妈在世的时候,虽然有腿病自己不能趴高伏低,但对于过年还是相当重视,总要雇人彻底扫除清洗,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一个家庭,女人尤为重要。从腊八开始,忙年便提上日程了。擦洗清扫、蒸煮炖炸,不到除夕消停不下来。腊月的冰箱总也不够用,好像平日欠着了,到过年要狠狠地囤积吃食才能安心。
我小时候是特别盼望过年的,过年不但可以穿新衣,吃好饭,更开心的是可以收到压岁钱。四十年前的压岁钱五角一元很普遍,偶尔收到一张五元的会抻平夹到书页里,怕丢了一遍遍翻开看看。结果总会被妈妈收了去说存下来交学费。还是弟弟聪明,他收了压岁钱不告诉妈妈,跑到村口的小卖店买鞭炮、花炮放。那时鞭炮一挂多少钱不记得了,只记得弟弟拆下鞭炮一个一个放,从初一放到十五,惹来许多小伙伴围观。
日子好了,年味却越来越淡了。做好的美食拍了晒朋友圈,退化的胃口仅仅能够满足浅尝辄止这一层次。
和老人同住,年还算热闹一些。大年初一三代人聚餐,平日受欢迎的烤鸭和金汤鱼都剩了,青菜、豆糕反而受宠吃得精光。
婆婆说她们那个年代只有过年才能杀猪吃上肉,饺子、腌缸肉是人间至味。平日肠胃寡淡惯了,过年油水太足,一贪嘴就伤食……
然而,物资缺失年代的“年”更有味。犹记得我妈炸的麻花,真是太香了,我怎么没学到她的手艺呢。
更早的记忆是奶奶窗口的窗花,门顶还用彩色纸剪一排长方形的纸花,下摆剪成齿轮状,那种乡俗文化把“年”装饰得红红火火、风情满满。
久远了,浓浓的年味!
如今的年,在阳台挂个灯笼布缕彩灯已属奢侈。而那种和小伙伴们冻红脸蛋捉迷藏、跨火堆的场景再也寻不见了。
年,终归是孩子的年。不知到了我当奶奶的“年”,世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的孙儿会不会说许多祝福的话,然后和我讨要大大的红包?
大年初二了,我的儿子已经能在大人们喝了酒后接过车钥匙送一家人回家了。日子是搭着火箭飞过的吗?
为人父母的我们,就这样在十二生肖的变换中渐渐老了。
三代同堂的暖气房,气温18.8度,不冷也不热,孩子们用扑克牌斗地主,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我们融入不了。年迈的公婆听儿子儿媳姑娘女婿聊天,神色安祥。
回头,年前买的风信子开得正好,这株紫色的植物和虎年同步,诠释着关于生命的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