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猪满圈福满门
过年这几天,感觉比年前还忙还累。每天备菜洗菜切菜炒菜吃菜,似乎过年一家人聚在一起就为个吃,跟过去忙忙碌碌的忙年相比年味儿少了很多。
细想一下,成年人的年,不就是聚在一起聊聊天,说一说各自的故事,感叹一下岁月的飞逝,设想一下来年的生活嘛。
小孩子们就闲不住,蹦蹦跳跳的,一趟趟出去进来,到处去找新奇的东西看。
要说他们可能比我们还无聊,至少我们小时候过年有个急切的期盼,那些期待已久的愿望在过年那天得到实现时,我们的快乐升华到了极点。
小时候盼过年,盼得眼珠子发蓝,恨不得一步就迈到年三十儿。
到了“年三十儿”,孩子们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精心装扮这个年景。
迎着初升的太阳,我们开始贴春联、贴挂钱,把大红福字倒过来表示“福到了”。
先找个宽幅的春联贴了大门外的,再贴屋内各个门,有那么多福字找个空地儿就糊上。米囤上要贴“白米满囤”,水缸上要贴“清水满缸”,鸡舍要贴“金鸡满架”。
总之,吃的用的,要“满”才好。
当我把“肥猪满圈”的红条幅贴在猪圈门栏上时,圈里面已经没有了猪。
那里面那个哼哼唧唧了大半年的猪,前几天被几个乡邻相帮着杀掉了。它的惨叫声似乎还响在耳畔,我们吃着满嘴流油的猪肉烩酸菜,已经迎来了又一个新年。
要等到春天暖了,才会有小猪仔来到这里,重复它们前辈的命运。
除了贴现成的对联和这些寓意吉祥的福字,有那么几年,我比较热衷于做些手工饰物挂满屋子。
室外立起一根高杆,挂上纸糊的红灯笼,是山村人过年的标配。
室内的摆设和装饰则有差别。
在物质匮乏没有任何其他材质的时候,我找来小树枝,用蜡油做干枝梅。
平时积攒的红蜡烛头融成蜡油,用双手拇指、食指、中指蘸一点肥皂水再蘸蜡油六指相对,可以兑成粉红色的梅花。粘到树枝上,插在空酒瓶里,就成了惟妙惟肖的干枝梅。
过年时有人来串门,谁夸一句梅花好看,我心里会比抹了蜜还甜。
后来学会了纸做的饰物。
起初我用单张的大红纸像折扇一样正反面反复折,做出一对菱形的纸灯笼挂在镜框的上沿。后来自己又改进一下,并且用两张大红纸合在一起做,就会做出非常好看的葫芦形的纸灯笼。挂在屋门的两侧真是那个年代不错的装饰,看上去特别喜庆。
我还用纸做过绣球,剪出穗子当流苏挂在天棚上。又剪过拉花、窗花,用皱纹纸做过不同颜色的花束、花环。
那些彩纸做的装饰品,看着五颜六色,现在想起来花花绿绿的,但当时内心从来不觉得俗气,反而感到喜气洋洋,让年味儿十分浓郁。
在那个年代,仅仅是一点带颜色的纸,就可以给一个家庭带来那么多欣喜,那么多满足感。用它们装扮那么隆重的节日,童年的幸福简单又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