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碎语
冬日里,一片一片的叶子隐到不知何处去了,我试图从树上找寻到一枚顽强的绿色,却只看见伸向天空的光秃枝桠。
风追上去,那树的枝干轻轻动了一下,复又静止不动。又一阵风来,同样的颤动又倏忽而止。
我站在一棵树下,看它如何与一缕北风周旋。风来,它摇,风去,它静。再来再去,又动又静。像极我们走走停停的脚步,被牵制却又随心。如此,也好,不硬撑。
跑步时,因前一日落了雪,今日的阳光又很勤劳,整整一日里,皆是灿烂的。待至黄昏时,方才归去西山。如此,那雪便无处可待,仙在空中了。
冬日的天空,因了雪后的缘故吧,更清澈了。蓝色与白色,更分明。蓝的干净清爽,白的轻柔而耀目。
一架飞机自蓝白中穿过,冲出一条宽宽的白色云路,随着飞去的方问,渐浓又渐淡。
妈妈,妈妈,你看,火箭,天上有火箭呢!一个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那小手亦指向正飞翔的飞机。
那位母亲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对女儿说,孩子,那不是火箭,是一架飞机呢!
孩子说,飞机呀,我从来没上过飞机呢!那位母亲便说,等妈妈不忙了,有空了,也带你去坐坐飞机哈!
小女孩听了就很兴奋,噢,噢,坐大飞机啦!那表情,比坐上飞机还要高兴几分呢!
我看着那张小小的稚嫩的笑脸,纯真纯粹,也跟着美起来,母女俩离去,我收回目光。
复又望向天空,黄昏的影子映上树间,半明半暗的树间,轻轻晃动着明明暗暗的闪烁,那是人家窗口的灯光探了出来,温馨着,温暖着。
楝树,应是这个名字吧,在夏日里,在秋日里,在浅冬里,尚是密密的绿色缀满了树间。
忽一日,一夜的风,叶子,枝桠,奶白色的小果实连着那枝叶,落了满地。我拣起一枝,数数,三四五六七八个,安静着,仿佛未曾历经风雨。
将它们安放入草丛中,不再受被踩踏之苦。
这几日,再见了那树,只剩小小的果实挂于枝头,在街灯下,若隐若现着。精致的小果实,一簇一簇,一枚一枚,聚在一起,亦分散着,距离着。
看去,它们齐齐向上延伸着,近天空,无穷的力量般。就好想与它们握一握手的,于是,伸出手臂,总也够不着,它们,小小的,不起眼,却生的那般高。
只在深冬里,才注意到它们,从前的日子,那些碧绿的茂密才是我们的喜欢与欢喜。
便努力地想浅夏,深秋,初冬时它们的样子。记忆里,还是那场风雨后掉落于地的样子,安静的样子。
想起一个人儿,家境优渥,使得她从小便有股子高贵的气质,只是家中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她从不是父母眼中的宝,两个哥哥才是,娇生惯养着。
多年后,家道败落,失去父亲,两个哥哥不知所措起,还如从前一样,依附仅余的家产,不出半年,挥霍一空。
母亲以泪度日,而她,做了一份工,薪水不高,足以让四个人过清苦的安然日子。是的,清苦,不潦倒。
我见她时,恰是深冬,我说,咱们吃麻辣烫可好?她说,好!
其实,我最想邀她去吃甜品的,但,又怕勾起她的苦来。
我们找了一家麻辣烫店,店外面有几棵树,结着精致的果实,是铺天盖地的绿!
我又看她,像极那果实,冬日里,叶子皆落,而果实依然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