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随记

一场夜雨后，温度并没有下降很多。只是因为阴天和雨后潮湿，今天的雾霾天比平时更为严重。一路走来，能见度不足百米。而这样的天气，以后将成为常态，蔓延整个冬天。

之前在这儿多次住院的老夫妻俩，一个是89岁的老爷子，一个是85岁的老太太，这次两个一块儿办了住院手续，每天上午从后面小区过来输液。老太太虽然心功能不好，但除了白发更白，看上去精神头儿还不错。倒是老爷子，身体和记忆力都大不如前了。

每次输液前，老太太都要把老爷子从头到脚给安顿好后，自己再躺下输液。但因为老爷子脑子不听使唤，一不小心就使液体外漏。同屋的其他病友都说，暂时让儿女们过来照看一下。老太太总说他们都忙，不舍得让过来帮忙。偶尔有两次，快70岁的大儿媳跟过来。输液的时候却以自己害怕打针为由离得老远，还半捂着眼睛。所以，最近每天还是两个耄耋老人，妇唱夫随手牵手的蹒跚来去。

另一个肺心病的老太太，就是前段时间住院期间，说人家《那两口子最抠了》的老太太，最近这是第三次住院了。她来的前一天，她的老伴办了出院手续。如果不是因为都是同一个儿子领着过来，还不知道两人是一家子的。

老太太有三儿一女，但两口子住院，都是三个儿子轮流陪护，每人3天，几乎没看到过女儿过来。而她这次的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儿子们呢？也早已没了耐心。

那天小儿子陪护3天后，不知何因接替他的哥哥没及时赶到。小儿子在她面前牢骚满腹，大意是说：父母两个都不是很大的年纪（一个77岁，一个76岁），天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的，在家也不好好做饭吃，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下可舒坦了，住在医院里一天三顿都有人送饭吃……

另一个刚刚60岁的女人，这是六年来第三次脑梗，且是最严重的一次。在上级医院治疗半月后出院回家。回家后第二天，又被娘家一帮人胁迫着她的男人和两个儿子，强行过来住院。

据领头的侄女说：本来医院说可以住够半月，才办出院手续的。结果老表在第十二天就以没钱为由，给拉回家让等S了。

而她作为娘家下辈人的代表，必须站出来。用她的话说，没有钱，我们给兑。这不，几个老表人手一份，又把我姑给拉来了。

病患的女人，每天像一滩烂泥一样，全身赤裸，在纸尿垫和尿不湿包围中躺在那儿，一日三餐都靠鼻饲。不知道是因为脑梗塞的缘故，还是之前脑子就不好使，除了做治疗时，会用健侧肢体来反抗，其他即便是哪儿痒痒了，她都会含混不清地扯着嗓子喊男人：某某，痒。

患肺心病的老太太，今天不知何故，没有一个儿子来送早餐，直到午饭时间也没过来，中午给她在伙房打了饭送过去。

快下班时候，老太太吃上了不知哪个儿子送的包子，还有用保温桶盛的面疙瘩鸡蛋汤。在我们这儿，以前的人们生病时，最常喝的就是这样的面疙瘩鸡蛋汤。

而那个女人的娘家人，下午又来了一波。其中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叠百元大钞，对着女人的小儿子一副居高临下，义愤填膺的在说教。大意是说，小儿子虽然还没成家，但母亲的治疗费用，他也要负担一部分。

小儿子呢，头抵在胸前，脸涨得通红，一副欲辩已忘言的难堪模样。

下班回来的路上，一天没有散去的雾霾，愈发显得浓重。

而此时的窗外，又哗哗地下起雨来。其声势之大，甚至胜过了夏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