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今日立冬,若是在北方,可以理直气壮地窝在家里,如李白一般:“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满全村”。
可惜,南方立冬时节,还是一幅秋的模样。阳光温暖,绿意葳蕤,银杏将黄未黄,花儿还在次第开放,一幅我言秋日胜春朝的傲娇样。
不过,没有关系,南方的冬只是性子慵懒一点。北方的冷空气迟早会越过秦岭,越过黄河,越过长江,横扫江南大地,到时候,我们就可围炉夜话。饮者可举杯,向好友问询一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年纪越大,越是喜欢四季的分明。季节的变化,总会带给人不一样的风景,每一个节气也会带给人诗意的想象。
入冬的第一天,正好逢着父亲的生日。
天蒙蒙亮就起来站桩。站桩的地方静悄悄的,只有身旁、头顶的桂花开得热闹。花香在清晨格外清冽。湖对面偶尔会有吊嗓子的声音。声音从对面传来,划破清晨的空气、划破寂静,格外嘹亮。
我喜欢在这样的清晨站桩,可以更快地将自己沉入一汪静里。
站完桩,草草打了一会太极,匆匆跑去市场,采买今天的菜蔬。以为母亲不会回来,三个人的菜也不用准备太多。
昨晚问了父亲,他说,打算做啤酒鸭。家里青菜也有。于是,买了黄鳝、黄瓜、魔芋豆腐和火龙果。这些都是父亲爱吃、也嚼得动的食物。黄鳝炒黄瓜,清淡营养。魔芋豆腐炖啤酒鸭,是绝配。啤酒鸭里的魔芋豆腐往往会喧宾夺主,成为大家争抢的目标。那Q弹的豆腐里浸入鸭和啤酒的汤汁,别提多美味了。
将菜和水果放在父亲家里,和父亲说,煎好药再过来做菜。
待我煎好药到父亲家的时候,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啤酒鸭的香气,走到厨房一看,父亲已经将鸭给炖上了。看看时间,才十来点。这也太早了吧。
那就小火慢炖吧,炖得久了,鸭肉酥烂,魔芋豆腐也能更入味。于是,将火扭到最小。
菜全部做好的时候,母亲竟然回来了。
和我们说起表姨的一生,声音哽咽。她说,表姨的女儿哭得很伤心。说表姨这一生太苦。遇人不淑,人又老实,经常被夫家的人踩在脚底欺负,自己的丈夫也不会维护,倒是帮着家人一起欺负表姨。
表姨还不到七十,是得肺癌去世的,刚查出癌症的时候,肿瘤还不大,可以动手术,可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丈夫不愿意照顾她,因此,错过了治疗的时机。
都说女人一生有两次生命。第一次生命是父母给的。第二次生命,则是婚姻。可老一辈的人,婚姻大多是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后半生的幸福全靠运气。
表姨的运气不好,遇见了一个恶毒的婆家,和混账的丈夫,一辈子活在凄风惨雨的日子里,过着压抑而痛苦的生活。
加缪在《鼠疫》里写,这世上如果还有一样东西,人总是渴望,有时候也能获得的话,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温情,是我们度过人生沟沟坎坎的支撑。若无支撑,也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