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
昨天几乎一整天,我都沉浸在难以自制的悲痛之中。住在我家楼下的大姑父,住院多日病情不见好转,最终没能抵过病魔的折磨撒手人寰。
前天婆婆接到表妹加急通知,和小姑父一起匆匆从老家赶来。但是重症监护室不允许过多的亲属进入,最后换上无菌服的大姑和小姑父有了探视权。而婆婆只能在门外等候,没想到这竟然成了诀别。
昨天一早,留宿在大姑家一晚的小姑父上楼来吃饭,他告诉我和婆婆,夜里根本没风,可他睡的大姑父那间卧室的门,时不时都会发出响声。而且墙上那个嗒嗒不停的挂钟,走着走着竟然停了。小姑父跟婆婆说,看来杨哥的心都没离开家呀。
送孩子上学返回路上,我买了两节五号电池回去交给小姑父,他吃完饭去了大姑家把电池安装好。正和婆婆商量着一起回去,这时表妹打来电话,刚才经医生们全力抢救20分钟无效,大姑父还是走了。
钟表停摆,主人离去,难道冥冥中真的在天有灵?
素来一到医院就心里紧张的我,出门前口袋装了瓶救心丸,就和婆婆小姑父三人打车到医院。
第一次这么近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看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亲戚,把大姑父推出来,他那曾经胖胖的身躯,如今蒙在薄被下,几乎瘦成了纸片。下楼继续打车,跟在殡仪馆车的后面,到了城外偏僻的龙凤苑。
第一次来到殡仪馆这种凄凉之地,心中除了失去亲人的无奈与悲痛,就是人活一世的无尽感慨了。工作人员开始了一系列善后服务,亲戚们也在安抚表妹的心情。
表妹忙着为办理各种手续,还要忙着应付家里大姑接二连三打来的电话。怕大姑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表妹一直说姑父还在抢救中,让她别胡思乱想。
可总是这样敷衍了事,终究不是个办法。午饭后婆婆提议我俩先回去,由她来做通大姑的思想工作。表妹同意了。
回到大姑家,感觉大姑似乎猜到了什么,开始沉默不语,任保姆大姐怎么劝都不愿去午休。姑父当兵18年才转业到地方一家团聚,他宠了大姑一辈子,也从没让她买过菜做过饭。如今撒手而去再无可期,可想而知大姑的世界瞬间坍塌了。
趁着婆婆跟大姑闲聊的间隙,我到阳台和厨房走走,触景生情,历历在目,全都是姑父留下来的印记。
阳台上自制的木架上,摆放着姑父养的各种花草,由于缺了主人的打理,叶子变得有些发黄。
旁边晾晒着用高粱杆做的盖帘,几十年任劳任怨地为姑父所用,它们品尝过多少馒头包子花卷的充实与幸福。
还有厨房里用了多年的压面机、蒸笼篦子、面筛……都一一见证了老人家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以后我们再也吃不到他做的各种美食了。
案板上摞着几个锈迹斑斑的搪瓷盘子,姑父几乎用了它们半辈子,盛过不计其数的美味。谁知盘中菜,餐餐装满爱,曾经为这些盘子背后的故事,我专程去采访过大姑父。对于大姑夫而言,最长情的告白,就是为大姑做美味的一日三餐。
门口放着一把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购物车,那是曾经陪着姑父每天去超市的伙伴,以后再也见不到它的主人了。
近亲+近邻,有了双重近水楼台的优势,我们曾经无数次品尝过姑父做的小笼包,炸麻花,蒸螃蟹,还有每年秋天亲戚朋友都有份儿的韭花酱……
最后墙上挂的这把钥匙,让我瞬间泪目了!它是我家的房门钥匙,从搬家到他家楼上就由姑父替我保管,八年来总在我忘带钥匙或者孩子进不去屋的时候,拿回去用完又迅速还回来。
在我心目中,大姑家就是满足我各种需求的大后方,多少次来蹭饭吃美味的画面,那些找他们借钱的场景,如今仍在脑子里…...
千万无语都表达不完我对姑父的感恩之情。记忆中他永远都笑眯眯的,上楼帮我我修压面机,骑三轮车帮我买花盆……
疫情三年来,我痛失三位长辈亲人。虽然我和他(她)们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我融入这个大家庭的20年里,我们之间的浓浓亲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亲戚关系!
逝者已去,生者坚强。曾经的失声痛哭,哀婉叹息,终将化成继续前行的动力。活着不易,多多珍惜!
明天是姑父出殡的日子,他的骨灰将会被带回老家安葬,我一定要赶回去,再送他老人家一程。
在此叩首,姑父安息!愿天堂里没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