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冰窗花

儿时的记忆里，故乡的冬天是洁白而宁静的，还特别的冷。每天早上拉开窗帘，窗玻璃上都会有一层厚厚的冰花。层层叠叠，一片又一片。妈妈会在天还未大亮时就早早起床，开始生火做饭，灶台上的热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屋里有了温暖的气息，那窗户上的冰花就开始慢慢地融化，直到吃完早饭，阳光照射到窗户上，冰花就似精灵一样地消失不见了。

如果说冬天是洁白的童话，而冰花就是那童话里的精灵。观赏冰花，是童年的乐趣之一。它是令人稀奇的，有时候像一片树叶，或者一朵花。有时候像一条河流，或者小溪。有时候像蝴蝶，又像凤尾。有时候像一根根羽毛，又像是孔雀开屏。有的如绽放的鲜花，有的如飘渺的云霞，有的像挂满冰晶的雾凇，有的如月色下的披雪树丫。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同的惊喜，仿佛有一位巧夺天工的仙子，悄悄藏在夜色或黎明的晨曦里，拿着一把刻刀或画笔，精心描摹着舞台剧的幕布，似乎白雪公主随时都会穿着漂亮的纱裙走出来。

那些日日变幻的冰花，仔细观察久了，就会发现，凡是自然界存在的造型，冰花都会呈现，其构图真是千姿百态，简直完美无暇。它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对人间万象的浓缩与升华，有鲜明的层次感和立体感。

在寒冷的冬季，室内外温差较大，室内温度较高的水蒸气在门窗玻璃内表面遇冷直接凝华成为固体，形成冰花，而室外的水蒸气温度较低，不易在玻璃外表面凝华。水蒸气在平滑表面凝结成冰片，似无数花朵镶嵌而成，故称冰花。自然现象的灵秀神奇，总是在不经意间完美呈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将那些窗玻璃上的冰花雕琢的如此的精妙绝伦。

冬天，虽然没有春天迷人的鸟语花香，没有夏天丰盛的万物生长，没有秋天诱人的丰硕果实，但它献给大自然的是含蓄的美。美在空旷、宁静、安详。美得小众而别具一格。如那清晨里随处可见的窗冰花，在你的眼里，她的心里，都有不同的风景。

美丽的冰花，是童年记忆里很美的一个章节。长大之后，离开故乡，进入了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就很少见到窗玻璃上的冰花了。或者即使有，也很少有专心去欣赏它的心境了。只是常常会突然出现在梦里或者独处时发呆的回忆里，想起儿时的每一个冬日早晨。从暖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是很不情愿的事。妈妈早起忙碌的身影，一家人拥簇一起围着矮脚小方桌吃早餐的温馨场景，都慢慢定格成了记忆中的温暖画面。每到冬日，就会漫过心际，想起已经远行的老妈妈，想起散布在各地聚少离多的兄弟姐妹们。

人过中年以后的回忆，总是会莫名地多些伤感。时光回不去，却有太多的往事越来越清晰，牢牢地驻扎在内心深处。偶尔想起，就会在心海掀起惊涛骇浪。年龄越大，怀旧的情愫越活跃，内心的牵念就越强烈。隔空问候一声：你们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