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宴
春天的山野菜,算来一回也未吃过。在小区群里看见有人吆喝发芽葱,立刻闻到了辛辣的正宗味道。无辣不欢的人儿,看见葱韭都是要想象一番的,生吃,蘸着吃,拌着吃,炒着吃,怎么吃都是畅快的美味。
屏幕上买来一捆,四斤,送上家门。从前说好吃懒做,其中懒是万万不行的,当然,大懒不行,小懒还是可以的。比如我懒得出门,自会有卖家送上门的,不管钱多钱少,卖家都乐意跑腿的。
早早地将葱扒了,在楼下的太阳地里,有些清寒,但阳光灿烂,可抵掉一些清寒,有丝丝的风灌进脖颈间,微微的不适。
上楼,清水洗净。很多年的从前,是从不洗葱的。从地里薅出来,前后使点地劲地甩甩,甩去八分泥土,扒掉一层薄衣。发芽葱象刚过百岁的小胖婴儿般,胖乎乎的。
葱白儿白皙,胖胖墩墩的,葱须处嫩出浓稠的白色汁液,象是婴孩的小胳膊似的。葱叶粗而不太长,绿绿的。葱绿,大概是世上最正宗的绿色的,莹润,厚实,碧绿,笔直。
儿时,喜欢将阔大的葱叶从中间划开,成为一条泛着微白色的绿带,用手折啊卷啊,最后折成一个大三角的粽子状,一口放进口中,大快朵颐。吃的多了,直将自己辣的张大口哈着气,口中“嘘嘘”地轻呼着。
洗净控干水分,乍看又象是刚从地里创出来似的,天然的绿意,勃勃着。从拦腰斩开,葱白与葱叶分开,平摆于盘中,诱人的清新。
周末,一是干的多,干活。又是吃的多,吃什么。电话给爸爸,早上六点多就被电话叫醒,不到七点就出了门,心中嗔骂了他一分钟,扰了我的清梦。在梦中,我正踏青,累乏极了,躬身酣睡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枕着绿意,梦中又梦。梦中不忘翻书,读到这一处,尽管这世间破破烂烂,却总有人在缝缝䃼补,心中脑中揣测着含意,正想着这一句话是挣扎在生活中的你,我,他时,铃声的突闯打断了我的理解。醒来,这一段依然没有在梦醒时忘记。原来,这是我在一篇文章里见过的,我说不忘呢!只觉这是一句关乎每个人境遇的缩影。是的,每个人都在缝缝补补,向往完好与完美,减少或减掉生活的累乏及不堪。我这样子想的时候,许是爸爸着急,他将关门声整的略大一些,不到七时。起床,将前一日的衣物复又晾晒一番,图的是阳春三月的阳光。
于是,在傍晚的五时,这位早上七点就出门的爸爸,接了我的电话,我喊他早早回来做饭。我说我和女儿今日只吃了一点,且还是前一晚的剩饭。他嗯嗯地应着,且问我菜是否准备好。我答,备了春宴,只等你回来下锅炒了,说完,自己偷笑。
大葱蘸酱,是最好的搭档了。爸爸炒完一个菜,又炒酱。上一次炒酱,是我们公司的食堂还未改善时候,已过去半个月了。上次放的鸡蛋多,为的是拿到公司可以补贴饭菜的不好吃,打了六个蛋。这一次,只自己家人吃,只放了两个鸡蛋。
油入锅,加入了干辣椒,倒入鸡蛋翻炒至碎末,大酱融入时,满屋子都是撩拨食欲的酱香气息。心中盘算着大概吃一个玉米面饼子是不够的。
前一日去妹妹家,拿回了玉米面饼子,今日正好。上桌,我和爸爸将一盘大葱造进肚子里。三个饼子也精光。
饭间,我们说起山野菜,我说山葱,山韭,西瓜香等等。他说,老山芹,黄瓜香,佝佝菜。我说的他也知晓一样半样,他说的我一点儿不爱吃,从小没吃过,吃不惯。
一顿饭,吃成春宴,也吃成了怀旧。我们又说了很久的从前,我们去交公粮的点滴,又感慨,也怀念,却从不想过回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