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围剿树叶,翻找漏网的红薯
秋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虽然没有春天的朝气,但它的美并不逊色,七彩斑斓,层林尽染,霜叶红于二月花,这唐诗靓词把它描摹的更加美好,
秋愈深颜色愈加好看,由绿变黄,那些平时喜欢鼓掌轻歌曼舞的杨树,此刻也蜷起手掌,有了干枯的皱褶。
柳树在不大的秋风里梳理发辫,看着金黄间杂墨绿,似乎有一些哀怨委屈,不愿意这一头的青丝失去。
我笑它的小气,在秋风里总想到自己。如果青色不曾老去,怎么轮回春夏四季,怎么能看到花红柳绿?
其实失去亦是得到,不然世界就少了精彩,人生就没有了最美的等待。
风不解树的温柔,借着霜的寒气,在夜色里吹过村庄,漫过田间野地。
树叶纷纷飘落,一下子就遮盖了树下的空地。早晨还翠绿的红薯叶,在太阳出来后变成一片焦黑。
那时候家里都是烧火做饭,柴火短缺,这树叶子收集起来就是不错的燃料。
平坦光面的地方用扫帚围扫成堆,装在布袋里扛回家储存。沟沟坎坎扫帚发挥不好的地方 大的树叶子,我们就用粗点的铁丝扎,一片接着一片,时间不长就会扎上一大串,捋到筐里或者口袋。
杨树叶方便这样,柳树叶只能捡稠的捞,被风吹或者落成厚厚一层的,就用耙子搂,这样也有不少的收获。
扫树叶的时候,小伙伴们还要抢占地盘,看到树叶多的地方,先在边界扫出一个大大的圈,里面的别人就不可以再来争夺,然后就可以不用慌张的把它们收集,背到家里。
虽然树叶子没有别的柴火顶锅,但也能解决问题。况且一些碎的树叶,还可以倒进猪圈积肥,谁都愿意多扫一些。
这时候的树叶犹如惊弓之鸟,稍有风吹就会飒飒飘落,为了扩大战果,我们常常拿一根短粗木棒,照准叶子稠的树枝,啪的撒手一棒,那叶子应声哗哗而落。
风大的时候,用不了几天,树叶基本就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晃动。
立冬过后,在没有上冻之前,除了搂树叶,还有既好玩又能得到实惠的事,就是翻红薯了。
那年头除了小麦玉米,红薯差不多也算冬天的主食了。不光是人吃,喂猪也是少不了的,不过人吃的都是胖胖大大,像模像样,猪吃的净是一些歪瓜裂枣下脚料,还有贼头鼠脑的红薯尾巴。
本来生长葳蕤的红薯地碧绿一片,大红薯在地下不甘寂寞,把根部的土块高高拱起,一个个咧着大嘴,土缝里露出红嫩的薯皮。
霜降后人们便开始刨红薯了,先把秧子割了,拿回家里剁碎了喂猪,太多的就拉到不碍事的地方晾晒,舍不得当柴烧,晒干了粉碎就是上好的猪饲料。
割了秧子的红薯只留下几根小辫露在土上,下面隆起的土堆就是红薯在向外悄悄张望,刨红薯又叫叨红薯。
用三根齿的大镢头,扬起胳膊,抡圆了膀子,照准红薯根旁,啪的一下,镢头深入泥土,再用力一掀木把,胖嘟嘟红乎乎的一蹲红薯就露了出来。
下镢头不能离红薯根太近,近了容易把红薯叨成两半,或者插一个洞。离得稍远挖的稍深,完整的红薯块就漂漂亮亮的出了土。
不过刨的再仔细,也有漏网之鱼,要么扎根深,串根远,没有刨到;要么就是翻秧子的时候没有翻过来,长了气根又结了红薯,没有在红薯根主线上,忽略了它们。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是让它们逃脱了大镢头的骚扰。
也正是它们的脱逃,才给我们带来了翻红薯的快乐。
翻红薯也是技术活,也要讲技巧,否则就是徒劳。对于坷垃地里摸爬滚打的我们来说,这不是难事。
背上挎篓,拿上一个小抓钩,就出门了。小抓钩和三齿镢长得仿像,就是一个缩小版,它是我们翻红薯的必备工具。
来到刨过红薯后的空地,不急于下手,先做一番侦察:哪里有青绿的红薯叶,哪里还有支楞的红薯根,哪里还有带裂缝的凸起,这都是我们的目标。
有青绿的叶子说明它还活着,根还在土里,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大鱼;支楞起来的红薯根也是没有完全脱离地面,说不定是被忽略的大家伙,那些带裂缝的凸起有可能是拉秧子的时候,扯断了根,把成蹲的红薯留下了。
照着目标依靠判断,我们蹲在地上开挖,有时候惊喜不断,有时也会失望连连,但总会翻到红薯,不过是有大有小。翻到漂亮好看也顺溜的,还会当场解决,拧干净外面的土,啃掉外皮,就那么嘎嘣嘎嘣的咬着吃,香甜酥脆好吃的很。
如果刨红薯后时间长一点,恰好又下了一场雨,就更好翻红薯了,因为那些漏网之鱼耐不住寂寞,有点水气它就要发芽,钻出地面,恰恰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地。
不过这些翻出来有可能就是一个红薯尾巴,或者丢在土里的半个,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去动手,就不会两手空空。
又是立冬天气,又是落叶纷纷刨红薯的季节,可那些时光不再来,只留下懵懂岁月在记忆里闪光。
我想这时候故乡也开始刨红薯了,说不定我现在回去时还能翻几块红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