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
今年夏天干热,就有有经验的老人预测说,接下来一定是个冷冬。
果然,还没进腊月,这一早一晚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将近零下30度。
半夜更冷,要三十多度。
早上上班的时候,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赵姑娘的眼睫毛已经粘在了一起。
她吵着:“姐姐姐姐,快看我眼毛粘一块了。我太喜欢这种粘粘的,一眨眼唰啦一下子的感觉了!”
我也喜欢!
总想特意多眨几下眼,玩的就是上下睫毛交叉起来再分开,挂在上面的霜互相摩擦那种睫毛带着眼皮打架的快感。
“姐姐姐姐,你看看你都变成白毛女啦!”
我早上打完球,热汗还没褪去,遇冷连同自己呼吸的哈气让我的头发也挂了霜。
何止是我,随便看一下路人甲、路人乙,还有那些不时跺着脚等车的乘客,也都变成了白头翁。未老先衰原来跟寒冷有关!
没清理彻底的路面仿佛被冻得凝滞住,反而不像刚开始上冻的时候那么滑。
但地面有雪的地方已经被反复踩得圆滑发亮,一个个小小的圆丘,像极了农家刚出锅的粘豆包,亮堂堂的小脑袋密密匝匝地挤挨在一起,想到那软糯糯的劲儿馋得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是的,每年这个季节,粘豆包、冻饺子、杂七杂八的冻货便闪亮登场了。
农民们忙了一年,庄稼颗粒归仓后,一时农闲,就换着法子享受生活。
种大黄米和江米的人家,大人们把米磨成面,家家排门做粘豆包,用空的陶质水缸装起来,吃到过年也吃不完。
有的男人开始耍牌,有那泼辣的女人也参与其中。她们像男人一样,吞云吐雾,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惹得男人们的媳妇们心烦意乱。她们不敢声张,自己的男人是天,想做什么女人是管不得的。
一年没白没黑地忙三个季节,总算好好地放松一下,她们把自己当成了功臣。哪管什么节制,尽管放肆地玩。
但出格的人毕竟是少数。
多数女人还是按传统过日子的。她们照顾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贤惠的,会给男人烫好烧酒,炒个尖椒干豆腐,扒点白菜芯拌个凉菜。暖了男人的胃,就拴住了他们的心。
孩子们则找几个木方,做成冰爬犁,三五个或七八个约上去冻实了的江面滑冰。
十冬腊月,天寒地冻,江面完全凝固,这是北方独有的千里冰封。
那些欢蹦乱跳的鱼儿,这时候一定冻僵了,一派肃杀的时节,它们会躲到哪儿去呢?
松花江,曾经那样的桀骜不驯,此时,却是出人意料的冷静。是经历了惊涛骇浪的洗礼,还是熬过了一定的岁月,便修炼得心平气和?我不敢保证它宁静的外表下,会不会依旧暗流汹涌。
这和人的成长何其相似!
或许人的思想亦如这凝冻的江练,历经激情燃烧的岁月后,会看开很多世故。纠结过,放下了,淡然了,轻松了。
而记忆,却似涌动的暗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远躲在这貌似平静的底下,期盼有朝一日春风吹来。
看到溜光如镜的地面,人们还是挓巴着胳膊,摇摇晃晃地不敢踩实,生怕哪一脚没站稳,坐地来个腚墩儿摔断尾骨。
是的,摔断尾骨,一点都不扯玄。
我大东北的冬天就是这样豪横。
刚刚过了冬至,吃的饺子还没消化,数九寒天彻骨的冷就上演了。
昨天永新思蕊在内蒙古说,天气太冷,都零下十七八度了。我却在心里默默地感叹:如果我们这边的每一个冬天都只有十七八度,那该是多么享受的冬季啊!
窗子有一半冻上了霜花,我每每惊诧于那些“花”们的奇特。那凤尾似的图案,总是变换着不同的纹理,看上去像是美人头发上别的银质的卡子,满透着她的清冷、高贵。
本科生们考完试,陆陆续续都开始返家了。偌大的溜冰场,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每天坚持走圈锻炼的人,也都被寒冷逼回了暖屋。
尚有近三千校内考生,后天即将走上考场。他们有的是想继续追求梦想,有的则是暂时没有目标,被家长逼着尝试一下。
过来人,才知道他们现在拥有多么美好的年华,如果每天都不虚度,这一生将收获多少美好的风景。
备战研考,让学子们的身心经受一次次煎熬,这是孩子们苦心孤诣必经的冷冬。我期望努力后的他们,都能收获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