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豆瓣酱 妈妈的韭花酱
每次一回老家,我就秒变成个幼稚的孩子,不是跑到田间地头给各种野花拍照,就是到干渠沟边采摘野生果子。
尤其婆家周围未被开发的原生态环境,总能触发我对童年的怀念,一来二去就成了我留连往返之地。
还有那片养蜂人放蜂的林子,那座历经岁月洗礼斑驳的石桥,甚至那间破烂不堪的土坯房,都能成为我驻足凝视的缘由。
正如这首怀旧歌曲《机器灵,砍菜刀》里所唱到的“我不知自己在找什么,只觉得丢了很多”…… 我在找寻谁的踪迹吗?好像并不是。
那么,我有可能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偶遇一下过往,顺便捡回一点童年记忆罢了。
“饿了爬到树上,摘点槐花,吃点榆钱,马泡有多香,桑葚有多甜……”一边走一遍听着歌,歌里的哪一样都能泛起儿时的阵阵涟漪!
这次又回去,开饭的时候,婆婆说让我尝尝她新做的咸菜。还没等她递过来,一股特殊而又熟悉的味道已迎面扑来——西瓜黄豆酱!
本来没啥食欲的我,第一时间想到去拿馒头,我要拿馒头蘸酱吃!好多年没这么吃了,婆婆说里面还放了一点白酒,难怪它的香味儿这么上头!
馒头蘸酱,越嚼越香!这个普通的豆豉酱,勾起了我对童年的碎片回忆,事实证明,不仅人脑有记忆,连胃也是有记忆的。
记得小时候一到夏天快过完的时候,母亲就会吩咐我们去地头沟边找来一堆野黄蒿,把她拌了面又焖好的豆子跟黄蒿放在一起捂。
反正具体步骤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母亲端上饭桌的豆瓣酱,都被我们兄妹几个一扫而光。你一勺我一勺地挖出来抿到馒头上,然后揪一口馍蘸一口酱,个个腮帮子鼓鼓的,嚼着那叫一个香!
什么是美味佳肴?留在胃里抹不掉的记忆中,藏着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返回娘家去赶车,临走前老妈说她刚做的韭花酱,数量不多,问我带不带。我没有推辞,答应装点尝尝。
韭花酱做法简单,不需发酵,只用把洗干净的韭菜花晾干,和生姜青椒一起切碎,放上适量的盐,然后在擂臼里用劲地捣。
如果怕辣椒上火,可以拿一个梨削皮切碎捣进去,一来可以起到去火作用,二来为干涩韭花酱增加水润感。
韭菜花要用那种长老种子快发黑的,不能选太嫩的,一捣捣成了汤水状,没了韭花酱在嘴里咀嚼的细碎感,没了品咂辛辣混合体的乐趣。
一瓶韭花酱,让我回想起上初中那会儿在学校食堂吃饭,一到放学就回宿舍拿自己的饭碗,到食堂打了饭,在宿舍屋檐下与自己的吃饭搭档汇合。
你拿出一瓶韭花酱,我兑上一瓶芝麻盐,摆在宿舍门外的窗台上,一边就着馒头吃饭,一边聊着班里的趣事。
还记得总陪我一起吃饭的女孩叫明玉,说话慢声细语长得小鸟依人,不知她现在在哪座城市的角落生活着,会不会和我一样,想起这些发黄的故事,会不会还记得那个一身假小子装扮的我。
我把婆婆给的豆瓣酱,妈妈给的韭花酱,还有那些带着气味裹着回忆的东西,都打包装在一起带到城里。
两样咸菜各用一个小碟子装上,撒上香油,摆餐桌上让闺女品尝。小姑娘一看见韭花酱,兴奋地来了三个字: “回忆杀”!
原来她的童年也有这样的味道。早些年大姑和姑父每年秋天都会用粉碎机压出很多韭花酱,然后亲戚朋友都送上一瓶,我家饭桌上总会有它的身影。孩子对韭花酱的深刻记忆便由此而来。
我们各自的童年里都有这种酱菜的味道,当它又想旧友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各自的嗅觉和味蕾,自然而然就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眼前两碟手工酱菜,分别来自两个妈妈,两份不一样的亲情,两种沉甸甸的母爱,日日伴我三餐,时时慰我肚囊,虽取材简单,却香味醇厚,回味良久。
光阴的故事还在继续,一代代的亲情,一辈辈的传承。
爱无形,却处处留痕;爱无味,却历久弥香;爱无言,却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