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秋分田野里的那些事
节气对于城市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于以庄稼为主的乡下来说,还是不能马虎的。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眼下秋分,按以往的习惯,在我乡下老家已经开始忙着种小麦了。
还是生产队的时候,家里只有几分自留地,种麦子全部靠人工。
翻地的时候父亲是壮劳力,是主角,一把三齿镢轮圆了,嚓一下深深的扎入土中,向上一掀镢把,再向后一拉,新鲜的泥土就翻了上了。
母亲和姐姐是配角,她们也和父亲一样的姿势,但力气和速度要差一些。
我呢,也能装模作样的轮几下,但翻过来的泥土又被我踩实,和没有翻差不了多少。
我们把翻地叫叨地,姐姐说我,就你这叨地还不如不叨呢。母亲说,他还小,不学啥时候能会?
翻过的地要用铁耙子趟平,这又是父亲的活,别看父亲平时在城里上班,农忙的时候才请几天假回家种地,但他干起农活来照样是一把好手。
你看他左腿在前弓,右腿在后绷,一把铁耙在手里往前一送向后一拉,一溜地就平了。
前后腿倒换,左右手交替,半晌的功夫,父亲就把一块自留地趟的松软平整。
接下来就是劈沟,在平整后的土地上,用铁刮子劈出一道道间距匀称的沟来。
如果墒情好就可以直接往沟里撒下麦种,掩埋平整静等发芽出苗就好。
如若太干,就要先浇水,再撒种,还要先埋畦,再趟平,那样的话就累多了。
后来包产到户,每家都有了几亩地的责任田,虽然分散,但每块也有一亩多地,不再是几分。
叨地的话有些太慢了,好在几户分的一头牲口,我家和另外几户邻居分了一匹枣红马,这样犁地就靠它了。
一匹马或一头驴拉一个单铧犁,是那个时候的标配,我牵着马的缰绳,父亲在后面扶犁,这样翻地比人工快多了。
地犁完坷垃较大,也不平整就要把坷垃耙开,把地耙平。
枣红马拉一个木耙,就是一个用四块结实的木板打造的平地农具。两块长的横板一前一后,间距正好是人站在上面自然岔开双腿的宽度,上面钉着粗大的铁耙齿。
大人较重,站在上面,怕小红马太累,就让我上去压耙。我岔开双腿,两手紧抓露着的上半截耙齿,听着父亲对马吆喝,听他把长鞭甩的啪啪响,就是不舍得打在马的身上,小红马卖力的,打着响鼻,喘着粗气拉着木耙,我随着在坷垃上高低起伏,父亲还不时停下来,掀起耙的一侧摘下耙齿上挂的杂草。
随着耙的遍数增多,耙不再颠簸,我也不用紧抓耙齿,土地变得平整起来。
这大块的地,不再劈沟撒种,而是刮畦。
用铁刮子沿地身长度刮出麦畦,留下垄背,就可以讲地了。
讲地是用两条腿或三条腿的耧,这是播种的农具。前面两根长杆,叫耧椽,中间一个上大下小的方形耧斗,装种子用,下有两个或三个耧铧后面是一个耧扶手。
播种的时候要么把马套在两个耧椽之间,或者几个人一起拉耧,后面扶耧的人,有节奏的晃动扶手,种子便均匀的沿耧铧撒在了土里。
那时候马要是干重活腾不出来,讲地就要人来拉耧了。我就干过这事,我把拉绳搭在肩头,一手拽住前边的绳头,一手伸向身后拽住绳子,这样既能多用力,又减少了肩膀的负担。
别看我不大,可干活一点都不逃懒,大人们都说我真有干活的样儿。
再后来,我就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片洒过汗水的土地。
现在种地再也不用人力,也不用牲口了,都是现代化机械,大型旋耕机、播种机,咆哮秋天的原野,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播种完毕,又快又好。
又是一年秋分时,又是一年播种季,我想故乡的土地上又是机声轰鸣,一片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