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

惦念了很久的秋，心中念的怕是那缕缕的清香了，桂花。

在秋风的早晨，被那丝丝缕缕的香气牵引着，来到它的身旁。枝叶繁茂，淡淡的黄色小骨朵一簇一簇，在风中摇摇着。米粒大的花苞紧紧地闭合着，即便如此，那香，还是从千万处轻轻飘出，将那一方天地，染成香氛的世界。

我走近它，细碎的小花，象极生活的琐碎美好，一点一点冒出，每天盛开一朵两朵，忽而有一日，忽拉啦地全部绽放而开。如此，便吸引了众多爱花爱草的人儿。于是，轻嗅香气的，拍照的，为的那香。我，轻轻环过一枝来，半揽入怀，贪恋又兼着贪婪，闻了又闻。恨不能将其长存于身。面对这缕缕清香，怎忍离去？左转右靠地亲近又亲近。人儿在这桂香中浅笑，轻嗅，暗叹，生活中的那些一地鸡毛与无法言说的不堪，皆变的不值一提，亦消散在这桂香中了。

那时还是疫情的第一年，金秋十月，处处是美丽多情的秋天，可是哪里也去不得。于是，前往离家五十里地的小山村中。入村，蜿蜒曲折的小路，两旁是良田百亩，一小块一小块的，方正的，长方的，圆的，椭圆的，挨挨挤挤着上下左右排列着。每一小块，清一色的碧绿。碧绿的萝卜叶子，碧绿的秋白菜，碧绿的韭菜，碧绿的红薯叶子，远远望去，象是风中荡漾起伏的绿绸子般，此起彼伏着。新砌成的地堰上，一个个泛了白的小葫芦娃们，姿态各异地趴在地上，吊在蔓上，悬在半空，好一群可爱的小娃娃儿呀。我拖不动两只脚儿了，站在那里，左一张右一张地拍下来，欢喜不已。

沿路，前方，人家。这里的土地刚被征做公路，那路已成型了，开始跑车了，原来，进村小路下的那些小小田地，是村中人分到的，也是仅剩的，却又是仅有的一点自留地了。公路下面，又是绿色的世界，这里是草儿的天地。许多名目的草聚生于此处，苍耳，喇叭花，小雏菊，石竹，皆是天生丽质的美。在这里，无人理它的，却正合了它们的意，只一味地疯长着，蔓延着，生生不息。是的，它们一定要坚持坚强下去，经年后，依然是一片草地，是一片自然而生的绿色，而不是变成一道坚硬的路面。彼时，村人见了它们的繁芜，是否会忆起从前的日子来？

每户人家的门前，皆种了花儿。桂花几乎是每家必种的呢！所以，每一户人家皆是清香四溢的。一株桂花在门口处，倒是做了迎来送往的差事了。我在一株年龄大的桂花旁，停下心中脑中的一切，只纯粹地闻这花香。七十多岁的男主人见状，走出门槛，热情地打招呼，你们是烟台市里来的么？怎么来的？一连串好奇的问题，最后都给自己问笑了。我对他的问题一一给了回答，他爽朗地笑起。且说，到这儿做什么？不像前些年，有大片大片的庄稼，有大片大片的果林，有大片大片的山峦，那是真好看啊！他的神情，在说到此的时候，我看见，有失去的遗憾，有无奈，有向往，有从前的日子在心间徘徊，更有不舍绕在心头。我说，大叔，现在可是正好呢，可以安享晚年生活了，不用像从前那么辛苦了，再不用上山遭罪了！他听完，且道，从前好呀，有个营生干，还有奔头，有盼头。一年下来，到这个季节，正是有收成的季儿了！言语中，有，依依的不舍之情。是的，从前在山上，上下地堰并连着。上下田间劳作的人儿，你一言我一语，时间，便在辛苦。

老人说着，从前的日子，从前的日子，仿佛又被唤醒，写在脸上了。他沉浸在彼时耕作中了，那时，他们踏实而有干劲。而今，在家养老，出的门来，便是你和我了。少了田间地头的劳作，更少了一份实实在在的秋收。

他说完从前，又转身，朝远方看了看，怅然转身，那个，目光所望的方向，正是他从前朝夕相处的黄土地方向，现在，却是无限的平坦，坚硬。从前的鸟鸣蝉唱已然成为一种奔驰的鸣笛声了

好在，家家户户的院子里，爬上墙的丝瓜，门豆，黄瓜，豆角，正大把大把地绿着，有一种秋天的收获，是在自家院内。有一种秋意，出门便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