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来了,一丝思念,一点杂念
昨天上班的路上,天阴黑着,楼头那边像个小走廊,可能产生了狭管效应,急风吹得我打了个寒噤。我抱怨天气阴冷,说可能是要下雨。
赵姑娘接过我的话说,“梅花来了。”
“梅花?哪个梅花,是你同学吗?”我并不记得她提起过叫梅花的朋友。
“哈哈哈哈,是啊,我那个叫台风的同学,小名就叫梅花!”赵姑娘笑弯了腰。
哦哦,原来沿海的台风吹到了内陆,这场即将见面的雨有个美丽的名字叫梅花。原以为“梅花欢喜漫天雪”,却不知道在“露似真珠月似弓”的清秋,她也要淡妆浓抹地露脸参与一下。
难怪之前跟爸妈聊天,说没出去溜达,家那边连着下雨下了两天,地面都是湿的。
梅花来了,也就是在母亲身边停留过的雨,如今来到我身边。嗅一嗅,清爽舒适,果然带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我吹过你曾吹过的风”,我淋了你曾淋过的雨,也算是与你相拥一下吧!
今天早饭后顶着雨做了全员核酸,快轮到我的时候,前面急匆匆来了一个女子,对我前面的人说,着急上班,夹个塞。前面的人宽容地让出位置,那人便心安理得地先人一步。
我对夹塞之类的事向来不忿,但想到别人的休息日,她还急着去上班,想必日子也不那么从容,就多了一分包容和理解。
看看雨不算太大,忽然想去菜市场溜溜。
路边的甬道上已经有飘零的落叶,有那么几片,大概是临到最后想报团取暖,终究是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一起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却仍旧保持着相互照应的姿态。
就这几片寻常的叶子,看得我感慨万千。这多么像我们人类的晚景,它们对这个世界无比留恋,却终被抛弃没入尘土,命运的力量让这个世界这样渺小,这般无可奈何!
菜市场摆摊的人并不多,顾客更是稀稀拉拉,下雨天除非家里断炊迫不得已,否则是不会有人顶雨来买菜的。
而那卖菜的几个摊位,赌的就是这个刚需,仍然支起帐篷,坚守在雨中。
在一个卖青菜的地摊前,我看到他把大葱打成很大的捆,青白分明,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于是买上一捆,准备回家做腌菜。
给我装袋的时候,卖葱的师傅手抖了半天,才勉强把袋口系上。我笑着说他操作这么不熟练,一看就是生手。他则说,手冻僵了,不听使唤。
我看了看他穿的衣服,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外衣,想想他也穿不进去,哑然看着他,心生怜悯却无能为力。其实他穿得并不算单薄,只是天有些太过湿冷,在外面站得久已经冻透了。
我加买了一捆葱,又对路过的一个人说,看这葱多好。尽管那人并没理会我说的话,但或许对卖葱的师傅来说也算是个小温暖,希望这阴雨绵绵的秋天他至少心里舒适些。
豆腐房的门仍旧开着,一时很想吃那家的卤水大豆腐。用东北大豆新做的豆腐软嫩鲜香,不用加任何佐料,空口吃就好吃到停不下来。
进到屋内,收了伞,看到在我之前已经有一位老者站在柜台前。在店主给他盛豆腐的时候,他嘴里嘟囔着,这豆腐也太软了,拿不成个,比我们那时候少很多。
店主不愿意听这样的话,说,“您那时候是啥时候?嫩一点不正好适合老人家吃?咱是论块卖又不是论斤卖,怎么您就感到吃亏了?”
老人说:“再压实一点,同样大的块儿豆腐要多一些嘛!”
女店主没再说话,用眼白斜着看那老人。
老人也觉得没趣,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改变不了什么,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于是摇摇头,步履蹒跚地转身离开。
他前脚跨出门,女店主把盛豆腐的铲子重重地往台子上一掼,“矫情!嫌吃亏别来呀!”
我一时怔了一下,这家店刚开业的时候,女店主可不是这样的态度。那时候她对谁都点头哈腰的,恨不得送出二里地的热情,忙不迭地叮嘱人家“吃好了再来!”
大概是客源稳定,挣到钱了,成了富贵人家,做人的态度都有了180度的大转弯。
豆腐确实有点不成型,是别人矫情吗?
做人尤其是做平头百姓,本来都没那么容易,如果大家相互帮衬着点,或许日子就能好过些。就像《隐入尘烟》的马、曹夫妇,假如周围的人多一点温情,少一点冷漠,还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人比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说,所谓的尊贵都是人为赋予的。就比如北京朝阳区那个逼迫外卖小哥给狗道歉的公子哥,本性连狗都不如,却自认为血统高贵,像极了一条在主子面前对外人趾高气扬的哈巴狗。对弱势群体非但没有同情心、同理心,反而百般欺凌,万般刁难,他的高贵体现在哪呢?
每个人都是寻常烟尘的一份子,不要说身处底层或者高层,就算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身为皇亲贵胄,最后除了隐入烟尘,难道还能选择更好的归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