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的水蜗牛
连续下了几天雨,莲缸里的水顺着搭在缸沿儿的莲叶悠悠漫出,两只水蜗牛顺流而下,手牵手出来散步,散着散着,石板上的水蒸发掉了,蜗牛搁浅了。我发现时捡起,感觉轻飘飘的,蜗肉瘪了,蜗壳儿抽巴的有些枯白。不忍丢掉,小心的把它俩安顿在墙根瓜叶下潮湿的土壤上,想着也许会出现奇迹。
上午雷声轰隆隆像从地底滚出,闷声闷气的滚到半空,啪的一下被闷热气流反弹着又摔回地面,紧跟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小凉风,霎时雨点劈里啪啦不倾缸也不倾盆,而是一串串从天空砸下来,劈啪累了,嘈嘈切切转换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频道。等到雨小了些,我打着赤脚,跑到院子里去看两只蜗牛,伸手扒开水淋淋的瓜叶,弱小的那只蜗壳儿漂在水洼,彻底翘翘了,稍大的一只竟然悠悠伸出两个淡褐色水嫩小触角左右晃动着爬起来,慢慢的爬到了栅栏上。
望着眼前的蜗牛,想起小时候一个高年级伙伴,两只出奇的大眼睛,性格绵纯,学习中等,特别勤奋,顽皮的孩子们送他绰号‘剥了牛子’,笑他眼睛大但是反应钝且慢,但他有一股好学苦钻的牛劲。后来一首台湾校园歌曲《蜗牛与黄鹂鸟》风靡一时,知道‘剥了牛子’就是‘蜗牛’,“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喜阿喜哈哈在笑他,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阿黄阿黄你呀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生动有趣的歌词,轻松活泼的旋律,原来这个‘剥了牛子’就是歌中那只笨鸟先飞,不畏艰难,对奋斗目标执着追求向上爬的蜗牛,而笑话他的我们才是‘叽喳喳的黄鹂鸟’。不负所望,绰号剥了牛子高考时发挥稳定,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其实看到散步的蜗牛,吃货的我第一时间是想着抓回家做个“盐焗蜗牛”下酒,接着脑海中就蹦出“法国蜗牛”四个滴着口水写成的字儿。据说蜗牛营养价值高,被称为“肉中黄金”,凡去过法国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都会点一道“法式蜗牛”,如果没有蜗牛那是绝对说不过去的,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据说一份六只跟我们雨后玩的差不多大小的蜗牛要一百多块钱。我想象着如果天天下雨,改行抓蜗牛卖蜗牛,也许会很快实现“蜗牛”发家的财富自由。对了,蜗牛卵还可做成蜗牛子酱,粒粒如白色珍珠般圆润饱满,美观又美味,味道如新鲜的烤芦笋或蘑菇,充满自然风味,口感鲜嫩,比鱼子酱脆度更高,号称“餐桌上的白珍珠”,120克能卖到2200元人民币,贵的咂舌,美其名曰吃的是富裕和品味。
想想小时候下雨天把蜗牛当玩具玩儿,真是不自觉中素朴的奢侈,如今有身份的人不光吃蜗牛,还用蜗牛粘液加工成的化妆品,作为永葆青春的寄托,更有甚者,直接用活体蜗牛在脸上爬来爬去,留下粘液当面膜,美容换肤。这种富贵的猎奇心,还是留给富贵命,我等凡夫俗子想想也就算了,因为琐屑生活已经够缠绵,再把脸涂个黏糊糊的膜,‘癞蛤蟆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水蜗牛们最好还是好好待在水里,目标坚定,切合实际,如若随波逐流,这山望着那山高,到头来不但荒废了自己的地盘,还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弄不好也许还会搭上自己的小命儿。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世间事,都有个度,适度是药,过度就是毒。